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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-捏陶工坊-[網摘]。




         『捏陶往事之回憶』

  那年因為H1N1流感肆虐,孫子們的學校有人中鏢,所以全校放假一週,以便將學校做個徹底之消毒。孩子媳婦們要上班,孫子自然就往家裡送。這下夫婦又有得忙了,老妻忙著為他們準備棉被和枕頭,我則趕快準備些床頭故事,以應付他們的糾纏。不過,孫子們雖然喜歡聽故事,可是他們也常會不按牌理出牌。因此,我和內人仍然心情忐忑以待。

  孫兒們回來中和老家的第二天,我帶他們去三峽客家文物館參觀。返程在一涼亭上,遇見一群客家小孩子在玩泥巴。喜歡玩泥巴是小孩子的天性,孫兒們滿眼羨慕神色溢於言表。但見那些孩子們,人手一坨泥巴玩得不亦樂乎。有人將土捏成茶杯,有人捏出鴨子或汽車,形形色色,不一而足。看見這群孩子的天真,不禁讓我想起童年的捏陶歲月。

  在故鄉有許多陶瓷工廠,他們的產品包括碗、盤、瓶罐、以及大型容器如酒甕、水缸、荷花缸等等。離我家最近的,是一家黃姓人開的陶瓷廠。這家陶瓷廠兼營碾米事業,自挖一條水路,利用圳水帶動機械輪軸,供應碾米與製陶所需之動力。黃家長子與我同校同班,兩人之交誼非常密切。小學時代的我,頑皮且反應不錯,加上曾受都市生活之洗禮,兩人之間的來往更上層樓。

  我們彼此之間的友誼,並未因程度上之落差而有所隔閡。將近暑假前的一個週日,我與堂哥運穀前去黃家委託輾米。當天恰好與黃家長子碰面,他拉著我到後進之陶瓷工廠參觀。因為他覺得無聊,所以,要求我陪他玩玩泥巴打發時間。由於碾米也須等待,所以,我便答應陪他到白米輾好為止。印象深刻是他的捏陶手藝巧細,一團泥巴在他手上,三捏四捏的,瞬間一部坦克,維妙維肖的出現在我眼前。又見他左刮刮右補補,一架飛機活靈活現的伏在木板上。

  他的技巧引起我的興趣,我也拿起一團泥土,學著他捏捏拍拍,一隻頭大尾小的鴨子出現,害得他哈哈大笑,彎腰捧腹半天站不起身來。嘿嘿!只見他將我的作品搶過手,隨便捏捏修改一下,那隻鴨子活起來啦。他說要將我們今天的作品,交給師父上釉燒出成品。他問我鴨子想上啥麼顏色?我隨口說出像土番鴨就可以啦。一星期後,他把陶鴨送到我家交給我。彩色鮮豔非常漂亮,老祖母看了愛不釋手。她老人家將那隻彩鴨視如珍寶,將它放置在神桌上當陪供。

  堂弟見到鴨子漂亮,伸出小手去摸它,結果被老祖母罰站於神桌前一刻鐘才恢復自由。畢業後我北上就讀初中,暑假回鄉專程去找他玩。我要死黨廣志前去邀他出來,可是左等右等不見他來。最後死黨阿義才偷偷的告訴我說,畢業後不久,他家陶窯爆炸,黃文雄首當其衝,一條寶貴生命就這樣沒了。我聽了消息十分傷心,本想前去他家捻香,可是家人不准而無法成行。

  思潮回想至此,手中泥土在我潛意識之下,竟然又是捏出一隻鴨子。大孫女看見我的作品,低聲對她妹妹說:「妳看!阿公捏出一隻小鳥哦。」誰知她妹妹大聲回說:「亂講!阿公捏的明明是一隻母雞。」越聽越不像話,於是我便將那隻鴨子捏碎,化成泥團還給小孩,然後催促孫兒們快步回家。一路上,或許因為我的臉色太臭,孫兒們都嚇得不敢開口說話。 【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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