雞肉攤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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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-雞肉攤子-[網摘]。

 

 

 

 

          『老芋仔的雞肉攤子』

 

  我們部隊的老俵班長王金龍(音譯),因與「蘇三起解」男主角同姓同名,經常成為大家取笑對象。此人心境寬闊,雖然大家都在消遣他,從未見他為此事臭臉過。因此,他在連上的人緣非常好。王班長江西九江人,善操客語,知道我是客家人對我特好。當時他的年紀五十許,個頭不高聲音宏亮。或許是老天獨厚於我,分發到他班上之後,經常受到他的照料。

 

首日報到,他就親煮一碗榨醬麵替我接風。雖然麵料簡單,但已使我感動不已。尤其新兵分發到前線,初來咋到還有人照料,緊張心情自然寬鬆不少。就在我報到後的第三天,班上袍澤殺雞買魚為我加菜接風。那天宰殺一隻約九斤重之公雞,只見班長用一把小士林刀,不到半小時,便那隻雞處裡得乾淨溜溜。我佩服他的殺機技巧,但見他抓起那隻公雞,雙翅交叉一絞踩在腳下。

 

接著將雞頭握在手中,拔去脖子下唅之細毛,然後輕輕劃上一刀,往水溝旁一擺,讓雞血順利的流入水溝內。我問班長為何不接下雞血?他說雞血蘊毒少吃為妙。通常在家殺雞,母親都會用盤子裝些糯米,吩咐我要接下雞血。將它送入蒸籠蒸蒸,又軟又Q的雞血糕好吃得不得了。是故,班長捨棄雞血之行為,看在我眼裡認為十分可惜。

 

  班長清理雞毛更是迅速,他只使用一支竹片,將雞燙過開水之後,迅速的用那竹片來回刮拔,邊燙邊撥邊刮,待至雞身撥刮一輪,放入水龍頭下沖一沖,瞬即肉白毛除清潔溜溜。在家我曾使用此法數次,可是成果不如預期。我向班長請教再三,可是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民國54年我退伍返鄉,接著便投入社會尋找工作。某日,突然接到老班長電話,約我在火車站附近的咖啡館見面。

 

雖然老班長約見原因不明,我還是立即屏擋一切,匆匆趕去約定地點赴約。當天,他穿著一襲便服與我見面。甫剛見面,他就告訴我說:「我退下來了!」,說得突然,讓我一時反應不過來。稍停他才說明來意,原來是他想要我,幫他在附近找片店面。他說他要開個雞肉攤,自宰自賣一貫作業。如果有所成就,他更希望自己設立養雞場,將一慣作業擴充到源頭。

 

  他的構想可行性極大,所以,我決定伸手幫助他一把。我將班長構想告訴家人,順帶要求家人幫忙留意一下,看看附近是否可以租到店面。事有湊巧,正好有人要將其新市場攤位頂讓。於是我就成為現成之仲介者,事情很順利的談成,我也賺了一個小小紅包。之後,我天天忙著尋找工作。這一日,我回家繞道新開幕的傳統市場,在市場的角落上,看到了班長的雞肉攤位。

 

一塊直式店招,藍字黃底寫著「老芋仔雞肉攤」十分搶眼。呵呵!他的動作可真快,全套殺雞機具包括砧板尖刀一應俱全。脫除雞毛用的脫水機也有一部,一大埒的雞籠整齊的疊放著,上排已有十幾隻放山雞,等待客人前來挑買。我站在一旁看他做生意,國台語一起出籠,儘管他說得蹩腳透頂。可是因為他的服務周到,開風氣之先代為剁雞,所以開張之日,就讓他賣出了廿餘隻放山雞。

 

他剁出來的雞塊,要大要小任憑要求。剁好的雞塊整齊劃一,讓人看了感覺就很舒服。新攤位新作風,甚至有家庭主婦要求他剝骨去筋,他都有求必應,故爾生意蒸蒸日上,乃是意料中之事兒。最妙的服務是料理之傳授,南甜北辣、四川麻辣、湖南怕不辣、他都一一熟如家珍。要燒要烤或其他特殊料理法,他都能夠弄上一手。自己不會的還會不遠千里求教,學回來再傳授給客戶。

 

老班長的這種做生意法子,在整個傳統市場內僅他一家。他如此認真的服務,要他的生意不興隆也難哦。生意興隆起來之後,他娶了一位山地姑娘當伴侶。接二連三添丁又發財,真讓他的袍澤羨慕不已。他的生意做開了,人緣廣被了,錢也賺到了,家也成立了,就在諸事如意前提下,他也開始從事公益投入。遠近貧窮人家,他都會在暗中出錢去支援扶助他們。

 

  此外,他還有一手「剔骨糯米雞」之本領,在傳統市場裡做得有聲有色。附近人來求教於他,他都毫不藏私的悉心指導,直至對方完全領悟為止。而這道料理的出現,來自他太太坐月子給他帶來之靈感,幾經改良終於成為名品料理。嗣後,這道料理遠近馳名,許多家庭主婦爭相前來向他學習。由於他的生意作法在此異軍突起,許多商家也紛紛仿效加強服務。傳痛市場服務品質之提高,老班彰居功厥偉哩。

 

  民國65年冬天,老班長在人間的壽年功德圓滿鶴駕西歸。三年後他的夫人亦隨步後塵,兩個虎子成家立業各有所成。不過遠近馳名的「老芋仔雞肉攤」,卻已靜悄悄的走入歷史啦。原因是後代皆已有了自己的事業,無力可以兼顧到老班長遺留下來的雞肉攤子,所以各自傳承新起爐灶。而他原有的攤位之空地,也被房東收回拓敲改建成為他家的後院矣! 【完】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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